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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飞中心)备胎进化论(7 因为你比我更可怜)



预警见前文。

抱歉,前段时间身体不太舒服,所以有一阵子没更了。

犹豫了很久,还是让安宁小宝贝出场了,那就跟飞飞小可爱一起被我虐一虐吧(*^▽^*)


7 因为你比我更可怜

     初三的最后一个暑假,外婆去世了。鹿飞伤心不已,葬礼上哭成泪人,一直哭到深夜昏了过去被送去急诊,贾淑琴才知道自己的儿子由于悲恸过度引发了小时候本已经好差不多的心弱之症。鹿飞小时候身体不算健康,体弱多病,贾淑琴不得以把他在外婆身边成长,被外婆悉心照料到八九岁,身体也大好,贾淑琴才带走了他。这次犯了旧疾,因此鹿飞高一入学就比常人晚了一个月。

     由于这次犯病,鹿明远再讨厌贾淑琴也还是老老实实往医院跑了几趟,帮着贾淑琴照料小超市的生意。但是鹿飞一出院,刚上了几天学,鹿明远逃离的心思又掩不住了。

     这日放学,鹿飞刚走近了,就听到自家小超市里传来的母亲的吼叫声,“你还有没有良心,儿子才刚上学你就又要偷偷跑了……”

      不出意料地,接下来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不怎么结实的小塑料货架都倒了一个。鹿飞皱了眉头,站定了,不是很想进去,踌躇地转身想走,听着母亲带着哭腔的骂声又不忍地停了脚步,最终迟疑着走进了超市——总不能让两人真的打到昏天黑地,有个人劝一劝总还能缩小一下战争规模。

“你儿子都这么大了你个为老不尊的家伙,你还想着钓哪个狐媚子呢?”一见到鹿飞,贾淑琴来劲了,指着躲在一个大货架后面头上顶着袋方便面的鹿明远骂道。

“这儿子当初又不是我想要的……”鹿明远嘟囔着,满脸的不服气。

“你说什么?”贾淑琴拿着一提面纸当武器随手就砸了出去。

“你们别吵了!别吵了!”鹿飞的声音被淹没在贾淑琴和鹿明远的互相对骂中。

     店里终于安静下来时,贾淑琴和鹿明远都不在了,地上散落着各种货物,面包,卷纸,方便面,火腿肠,大的还有面盆之类的……鹿飞蹲在地上安静地收拾着东西,扶起七扭八歪的货架,再慢慢地一件一件地归类,整齐地摆放上去。他努力地要收拾掉一切凌乱的痕迹,仿佛这样就能抹平方才的争吵,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

     饥肠辘辘的时俊青进来时,并没有看到柜台上有人,店里东西乱七八糟地,像是经历了台风一般。他拾起地上的火腿肠用嘴咬掉肠衣就开吃起来,一边手就伸进去拉开了柜台后的收银机下面装钱的小抽屉,足有几百元零钞吧,他一喜,正要去抓,背后突有一阵声音,回头一看,一个穿着本地重点高中一中校服的锅盖头的家伙有些愣愣地盯着自己,一看就是那种规规矩矩又胆小怕事的乖学生。

“别叫,不然……”时俊青神色凶狠,亮出了怀里呈亮的水果刀,照出了鹿飞依然呆呆的表情。以为对方吓傻了,时俊青一手拿着刀威胁,一手依旧伸手去够收银机小抽屉里的零钞。

其实他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强硬,如果对方真的不怕自己要冲上来,说不定自己就该逃了。他已经好几天没吃一顿饱饭了,自从在看守所蹲了半年出来,勉强养着自己的姑母家就再没有好脸色了。听说那个害自己坐牢的家伙转学到这儿来依旧风光无限,时俊青不服气,也不甘心,少年的恨意单纯也热烈,他不能让那家伙这么好过。偷了姑母家的一些钱就上路跑到了这儿,毫无计划地一边找人一边在网吧打游戏,钱花光了又没收入,莫名惹恼了管理网吧的当地小混混被揍了一通,饿昏了头,看到这家小超市位置比较偏,在小区背面,不临大路,就起了歹念。他拿着刀,一身脏兮兮的夹克和牛仔裤,以为自己很凶恶,脸上混着血色和淤青,露出的手臂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脸上都是灰,又蓬头垢面的看不出长什么样。

不过他一说话,鹿飞就听出来了,这小歹徒年纪不大,可能跟自己同龄,或者就算比自己大也大不了一两岁。他的父母呢?不知是都不在了还是都不管他了,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吧。

     真可怜,比自己更可怜呢。

     突然一声咕咕发出来,鹿飞看了看时俊青的肚子。

     瞧着那把那把颤巍巍还被紧握着的小刀,鹿飞突然就笑了,厚厚的刘海下的眼睛微微弯起,眼里倒映着灯光,很明亮的样子,笑容看上去一点都不傻,也没有在怕什么,可他对着时俊青说的话又实在很傻气,“你吃的香肠是快过期的,我本来是放在一个地方打算处理掉的。你很饿吗?我给你泡个面好不好?大份的那种,我这儿有热水供应的。”

     鹿飞从梦中醒来,心情奇异地平静,太平静了,所以有点空荡荡的。

     窗外天色依然晦暗如旧。离天亮还早吧。

     鹿飞睁着眼睛,知道自己大概是睡不着了。躺尸一样躺了一会儿,他起了床,来到客厅的玄关,望着花架上那些绿意盎然整整齐齐的小盆绿植们发呆。

    滴水观音,非洲茉莉,铁线蕨,鸭脚木,仙人球……都绿得青翠鲜活,没有辜负鹿飞这些年的照料。

     那盆非洲茉莉是时俊青消失前,鹿飞收到的来自于他的最后一个生日礼物。除了这盆绿植,其他都是鹿飞自己买的。

看这小叶子小枝儿的,长得多好。……是啊,又俊又青,跟你的名字一样。……对不起,今年只能送你这个。……我觉得挺好的,养在家里,好像就能天天见到你了。

鹿飞无意识地伸出手去摸了摸非洲茉莉那绿得清俊的一小片叶子,清凉柔软,似乎格外温顺。

身后传来动静,鹿飞没回头。

“大半夜的不睡觉,跑这儿来看这些不开花的东西,想什么呢?”丁宇扬披着睡衣,打了个呵欠,来到桌上倒了半杯冷水直接喝下去。

“非洲茉莉可以开花,只是至少要养三四年,而且还得光照合适,再说,它本来主要就比较适合作为观叶植物,而不是观花植物,开不开花无所谓,只要四季常青就行。”鹿飞像捋小动物的毛一样轻轻捋着那片叶子,漫不经心地搭腔。

丁宇扬转身,盯着鹿飞圆溜溜毛茸茸的脑袋想说点什么,望了望对方那被一盆绿植衬托得更加溜溜细长如青葱的几个手指,缩了缩脑袋,最终恶作剧般地出手呼噜一下使劲蹂躏了下对方的头毛,然后若无其事地嚷着“睡觉”就走回房间了。

    丁宇扬嘴巴紧抿,生着闷气往床上一躺,闭着眼睛辗转反侧,好像身下的被褥有东西刺着他似的,侧着身体抱着被子脚一搭,丁宇扬终于睁开眼睛,看着房间里的黑暗。六年前,时俊青再没出现,照顾发烧的鹿飞三天三夜后,那人一睁眼,丁宇扬就恶狠狠地抱住了他。终究还是没人要你,以后你就只能是我的备胎了,知道吗?

在丁宇扬走后,鹿飞没脾气地自己顺了顺自己的头发,没给一个眼神,盯着眼前的绿植看了会儿,回了房间也没躺下,翻出了白天收到的那张卡片,目光像是粘在了卡片落款上涂鸦的绿植,许久没有移动。

    这样的深夜,不是所有的人都睡了。除了鹿飞,此时也没能入睡脑子里一片纷乱心潮起伏的人还有让鹿飞睡不着的始作俑者时樾。

    六年前,他看到了鹿飞。他不知道鹿飞后来等了多久,但是他见到了,鹿飞等着自己的样子。

马路对面,鹿飞站在约好的公寓楼底下,焦急地拿着手机张望。下着雨,风又大,鹿飞穿着宽大的风衣,一个人站在那儿就让他心疼,想骂对方傻,这个天气好好在公寓里待着等自己就行了嘛。他在马路这边,兴冲冲地不顾一切地要跑过去拉着他两人一起奔向新生活——那个决定用尽了他平生的力气,克服了对未来未知生活的所有恐惧,他只想和鹿飞在一起。三年的线人生涯让他对于生活的要求更加明确具体,不管如何,他的世界里必须有鹿飞。“大哥”与卖家在交易现场被警方当场人赃并获,他的任务完成了,他迫不及待地想要与鹿飞开始不用打打杀杀而只为柴米油盐烦恼的生活。

如果不是安姐的那一通电话来得太及时……或许现在自己和鹿飞还在美国,或者是他喜欢的哪个平和的欧洲小国还是什么小镇过着平淡的并不富裕的生活,也可能已经回国了,毕竟鹿飞还是挺喜欢当牙科医生的……要是鹿飞是个女的,说不定孩子都几胎了……

时樾,我需要你。“大哥”的资产远远不止被收缴的那些,帮我掌握组织,漂白资产,然后,这些财富和权势都会是我的,也会有一半是你的。

安姐的声音很冷静,听不出半点“大哥”出事后作为情妇该有的惊慌失措。这个诱惑不低。时樾知道自己一无所有,他带着仅存的积蓄,要鹿飞放弃一切,跟随自己逃亡海外。“大哥”虽然被抓,其所属的组织却还未解散,保不齐有什么忠心的手下或者组织分部的人想找出叛徒清理门户,所以时樾想带着鹿飞逃走——其实他可以不用连累鹿飞自己跑路,但是他不想再失去鹿飞,而鹿飞也愿意为了和自己在一起而抛弃所能拥有的一切。

     “大哥”隐藏的权势和财富如果都被安宁和自己掌握了,那么时樾不单单是成为了富豪的问题,最重要的是,他和鹿飞就不用再逃亡了,鹿飞也能继续安安稳稳地当牙科医生。

可是鹿飞愿意为了自己放弃所有。而安姐的诱惑,也不会白白给自己,时樾凭直觉知道安姐的条件并不容易满足。

因此安姐的这个诱惑并没有阻止时樾走向鹿飞的脚步,他看着对面的鹿飞,满脸笑容,白牙闪亮,那个柔软的名字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如果你不帮我,我可能会死,但是你的小情人……叫鹿飞是吧,现在就会死。

安姐的语气没有半分变化,冷静,矜持,淡淡的好像没什么杀气。

时樾本能地想反驳,抬头看到了鹿飞身边不远处撑着伞的黑衣男子,手插着口袋,好像随时能掏出什么凶器来。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是远离“大哥”的手下,安姐最忠实的一条狗,时樾总会客气地叫他一声泰哥。

时樾想着能不能挥手向鹿飞示警让他赶快跑,而泰哥已经看到了自己,示威一般,率先有意无意地亮了亮自己的拳头,硬邦邦地,口袋里好像并没有什么东西,但是时樾又觉得那里有一道反光刚刚掠过了自己的眼睛,没有看清,似乎对方口袋里还藏着一把刀。

其实有没有刀,时樾都清楚,泰哥是泰拳高手出身,最擅长的不是用刀砍人,是拳拳都往敌人的命门招呼,碰上弱的,一拳头就能让人毙命。鹿飞……这种从小到大只会读书连跑个八百都费力的书生,未必能挨得过泰哥有备而来出手如电结结实实的一拳。泰哥离鹿飞并不远,撑着伞仿佛是路过的行人那样即将走到鹿飞的面前。

电话里,安姐还在不紧不慢地说话。

每次你跟你的小情人见面总是借口给我办事,我让阿泰睁只眼闭只眼并不想管。不过如果你为了他要让我死,我也不只好让他先死。

安姐……时樾喉头苦涩,不得不开口,每个字都让他如鲠在喉,难以送出。求求你,放过他,我做下的事,跟他没有一点关系……

鹿飞的视线看过来的时候,时樾躲在了树下,在电话里向安姐投降。最终,他一步一回头地,慢慢地离开了鹿飞,和自己展望过许多次的未来的新生活。泰哥没有什么动作,也只是像个平常的过路人那样路过了鹿飞。鹿飞甚至没有注意到这个路人的存在,只是不时伸长了脖子看着前方,等待着一个已经决定了不会再出现的人,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长颈鹿。时樾阴沉着脸,最后偷偷看了一眼,然后离开了。也许这一离开,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但至少,鹿飞会活着。时樾舍得鹿飞为了自己放弃学历工作包括财富,但不会允许他放弃生命——自己并没有贵重到那个地步,本来鹿飞就很吃亏了,再连小命都送了,想想都替他亏得慌。 

本身这段关系的开始,就透着点点不可说的阴谋和算计。常剑雄和鹿飞的那一晚,是意外也不是意外,更确切地说,是人为的意外,白白便宜了常剑雄那小子,结果这小子占了便宜还矫情,欺负得鹿飞直接割腕进了医院——要不是他那时自知理亏巴巴地找鹿飞,这笨家伙的小命那会儿就要嗝屁了,投胎的话现在也有十几岁了。时樾知道自己欠鹿飞的,他总想着只要一辈子对鹿飞好,慢慢地就能还回来。

可是安姐的电话来了,时樾就没有这个机会了。鹿飞甚至都不知道认识的时俊青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时樾。

当线人期间,按照要求,时樾跟鹿飞是要断了联系的,可他实在放心不下鹿飞。做了一年线人后他忍不住了,偷偷摸摸跑来想看鹿飞一眼就好。也是运气使然,鹿飞当时跟追求他的女同事开了KTV唱歌,有小流氓出来欺负女同事,鹿飞路见不平冲上去就被人撂倒在地,细胳膊细腿地蜷在地上任人打骂,时樾哪能忍得下去,只好蹦出来出手,又怕被人报警,揍完小流氓拉着鹿飞就跑。那女同事怎么样了呢……呸,关他屁事。

     我好像每次跟你相遇,都挺狼狈的。在小旅馆里被鹿飞去药店临时买的药水药棉清理伤口时,时樾苦笑了一声。

    鹿飞轻轻吹了吹他的伤口,额前的软发耷拉下来,黑白分明的眼睛瞪着他,没说话,眼泪无声地流下。

时樾叹口气,抱住他。对不起,一句话不说就消失是我不对,我……我是有秘密任务在身,当时不方便跟你联系。

那时你被军校开除了,我找了你很久,我很害怕……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

鹿飞以前在自己面前并没有这么示弱过。他早先接受时俊青,也更像是被动之下的无奈,或者是找一根刚好靠过来的救命稻草,有时候甚至有些过分清冷,无欲无求。『说真的,我没想到你会那么轻易就答应我了,为什么呀?』大一暑假时俊青偷偷摸摸带着乖学生出来开房间,生理和心理双重意义上的吃饱喝足后抱着怀里慵懒贪睡的人得了便宜还卖乖地没话找话。鹿飞被他弄得很累,不大想搭理的样子,又或许是上了医学院学业繁重脾气见涨,挣扎着想起身。时俊青嚷嚷还没给他清理呢扒拉住了人说再躺会儿,贪恋着对方的体温。鹿飞这时候还挺会别扭的,小脑袋倔强地看向窗外,就是不看时俊青,好比一个初次比武要出杀招的小年轻,想要伤害人又满脸担心的表情一下子就被人看穿了。他大约也是觉得接受时俊青的好意总有些名不正言不顺,时时想着分手,有时说出的话就带着几分伤人的味道——他自以为伤人,却不知道看在时俊青眼里,根本只是个闹别扭的小可爱。就像这时候,鹿飞鼓足了勇气,嘟起了小脸,努力冷漠地回答。『因为你比我更可怜啊,头一次出现的时候,连个过期的火腿肠都抢着吃,我想可能世界上没人比你更需要我了。』时俊青听了一愣,接着是傻笑,他长得本来不傻,剑眉星目,清俊得很,就是牙齿过分的白,咧嘴稍微张大了笑,白牙明晃晃一片,就显得有些傻了。他搂着鹿飞往床上扑,没有如鹿飞想象中的生气甚至要分手,竟然还傻里傻气厚着脸皮说,『是啊是啊,我是可怜,我多可怜,太可怜了,遇见你之前都好几天没吃一顿饱饭了,幸亏碰见了你,多好啊,挺好挺好,那就拜托鹿飞大人千万千万要可怜我一辈子啊……』他舔着鹿飞软糯如果冻般的耳垂,炽热的气息直往对方耳朵里钻去,也往心里钻去。鹿飞想着太热了,可是又太暖了,他不自觉地抱紧了身上的人,忽然觉得也许靠着这个人,自己就一辈子都不会冷了。

像鹿飞颤抖的身体隐秘期待的那样,时樾搂紧了他。时隔许久,怀里的身体依然温暖而温柔,只要体会到那份美好就根本舍不得放开。时樾觉得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他安抚着怀中还在怕得发抖的人。其实我就在你身边,真的。别怕,鹿飞,我在离你最远又最近的地方,一直偷偷看着你,我怎么舍得离开你……

下次,我们不要相遇了好不好?

什么?

我们不分开,就不用相遇,因为一直都在一起,就用不着相遇了。

如果有机会的话……时樾心里数着过往从来舍不得丢弃的甜蜜,抽着香烟看向夜空中寥寥可数肉眼可见的星辰,最后将烟头拧灭在了烟灰缸里。

鹿飞,我们这一回的相遇,应该是一次盛大的重逢。那个六年前失去的机会,我还能再拥有回来吗?

时樾正恍神,手机屏幕一亮,随即铃声响起。一看见那个名字,时樾就下意识地抗拒,但是每次,他总是不能拒绝这个女人的要求。

“安姐,这么晚了,还没睡吗?”时樾还是接了电话,疏离而客气。

“你不是也没睡?想什么呢?”电话里那位远在香港的大姐大轻笑一声,仿佛可以想象出对方柔软而芬芳的红唇,“我猜一下,这种深夜,孤寂难眠,应该是在想某个人吧?想谁呢?我知道,你想谁都不会想我的。”

时樾也总是不能应付这个女人有时刻意亲昵又寓意着什么的玩笑。安姐是不会随便开玩笑的。幸好长久的忠心为他换来了直截了当的权利,安姐至少是不讨厌他的实诚的,“安姐,别说笑了。这么晚,是有什么事找我吗?”

电话那头安姐又笑了两声,纵容了时樾的回避,也不再玩笑,恍然间语气里多了几分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无奈宠溺,“那个小东西啊,先斩后奏,明天就到北京了,我把航班号给你,你去接下他。你在天津很近的,而且,很快就要搬到北京住了吧。”

时樾惊讶地挑眉,没有在意安姐最后话里的言外之意,只是诧异道,“你是说何安宁?他回国了?这么突然?这家伙不是说要在欧洲发展不打算回国的嘛?”

“前段时间他在美国的养父死了,他回了趟美国参加葬礼。也许他的养母跟他说了些什么,小东西想偷偷摸摸回国,要不是我正好打了个电话给他听到他哭,估计他也不会说。”安姐的声音有些叹息。

     时樾皱了眉头,“听你的话,他这趟回国,是有了他身世的什么线索了,要回来寻找亲生父母吗?那我们……不告诉他真相吗?”

“告诉他,他是被他的亲生父母选择抛弃的那一个吗?虽然我和他不是同一个母亲,拥有同一个是人渣的父亲,可四年前我找到他时,他就只是我安宁的弟弟,是我唯一的亲人。他叫何安宁,可我会给他安宁。我不想他难过。你陪着他,可以的话,最好别让他查出什么,叫他乖乖回欧洲。”安姐平日冷漠的声音在这时流露出了丝丝温柔的情绪。

时樾本想点头,可在听到那句话时,他不由得摇了头反驳,“不对,何安宁不是你唯一的亲人,你还有个弟弟……”

“时樾,”安姐打断了时樾的话,“我不需要你来提醒我,六年前我用来威胁你的那个人,也是我的弟弟。因为他是被何安宁的亲生父母所选择的那一个幸运儿,所以,我只认何安宁这一个弟弟,我和何安宁都是被抛弃过的人,而鹿飞没有。当然,就算如此,至少我无法轻描淡写地用他的命来威胁你了。我知道你现在一直关注着他,你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你,但我吩咐的事,你还是要完成的。因为你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是你说过的,做人不能忘本。”

“我明白了,安姐。那,我是不是就不应该让何安宁跟鹿飞见面?”时樾心情沉重起来。

“不管你做什么,都给我记住一条,不许伤害小东西。”安姐断然道。

“知道了。”

首都国际机场。

    接机口处,鹿飞频频看手表。大学时代颇照顾自己的学姐想见自己一面,本来要直接飞往美国的,临行前特地绕道北京转机。

“鹿飞!好久不见,还是那么帅,看到你我又有点后悔了!”一头短发英姿飒爽的学姐风风火火地出来,对着鹿飞的胸口就是一顿轻捶,“唉,这大的,还是那么让女人羡慕!”

“学姐!”鹿飞为难地避开学姐大大咧咧的身体接触,深深地为学姐未来的丈夫担忧,“都快要结婚的人了,公共场合不要这样,不雅观。”

     “那你是说,私下场合就可以?”学姐眼睛一闪,眨巴眨巴道。

     鹿飞闭上嘴,直接往候机室那边的咖啡厅走,“我们去那儿坐一坐吧,你等会儿还要赶飞机,就别找远的地了。”

    “好啊。哎,跟我说说,你跟那帅哥咋样了呀,当初还拿我当情敌呢,真的没影儿了啊?”学姐志气再大,个子摆在那里,踮起脚也搂不到鹿飞的脖子,只好揽住他的腰,一脸八卦。

     当鹿飞和学姐两人远去的时候,接机处又远远走来了一位带着墨镜走路带风的酷哥,身后跟着一个属下。到了近处酷哥摘下墨镜,赫然是时樾。他看了看手表,时间还没到,上一趟航班才刚刚到达。他随意地靠着一根柱子,望向前方,猛听到有什么熟悉的语声,转头了,却什么也没看见。疑惑地摇摇头,时樾继续等人。

等了片刻,又一趟航班终于到达。乘客们陆续走了出来。

“嗨,时樾哥!我可想死你了!”何安宁一副阳光灿烂的模样,白白嫩嫩的小肉脸上没有一丝时樾想象中的阴霾,鼻尖的小痣都快被他的笑容给埋没了。他冲着时樾跑过来就是一顿人形八爪鱼的亲密拥抱,两条长腿夹住时樾,整个人攀在对方身上,热情如火,满口不知哪里学来的奇怪京腔,令不少行人侧目,也让时樾的酷哥形象荡然无存。

    手下郄浩哎哟了一声,半捂住了眼睛。他可没见过有人敢这么扑老大的,也就这位细皮嫩肉的小爷是头一份儿,谁让人家是安姐的亲亲宝贝弟弟呢。

“行了行了,有这么想我吗?”时樾不自在地把何安宁扒拉下来,没好气地戳了下小孩儿肉肉的脸蛋。

二十大几的人了,总还跟小孩子一样没轻没重瞎胡闹。安姐说得还真没错,她这弟弟啊,就是一长不大的小东西。

“当然啦,我们也就去年见了一面,已经有三百零八天二十个小时三十分零五秒没见了……”何安宁先伸出五个手指,觉得不够,又加上了另一只手,发现还是不够,就胡乱摇晃了一下,好像这样就能成倍地增长出他想要的那个数字。

     时樾微笑着捂着何安宁那双细长白皙倒是一点也不肉的手放下去,“好吧好吧,我知道了。走,我先带你去吃饭。”转头吩咐手下,“郄浩帮安宁去拿行李。”

     何安宁的手不老实,总想挽着时樾,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只能紧紧抓牢身边熟识的大人的小孩。时樾每次把他的手放下,他就立马挽回去。

     郄浩摸着下巴望着时樾跟何安宁拉拉扯扯的背影,啧啧称奇。像啊,真像啊,气质姑且不论,除了这位小爷可能依稀大概小脸稍微婴儿肥了一点,就那小模样那小身段,跟那小牙医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连鼻子上那颗鼻尖痣都分毫不差,也太奇妙了。同卵双胞胎这么神奇的吗?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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